砯渍冻长安.吾凰

上天若是不生我们,这世间该有多无趣啊。一个努力码字的小透明写手。

桃花依旧笑春风(2)

“咚咚咚……”

“嗯……”魏婴发出一声呢喃,心道:被灌了一耳朵的诵经外加敲木鱼声,头都快要炸开了。

也不知为何,对与别人来说是六耳清净清心定神的诵经声,魏婴只觉得特别想睡,一听脑壳就疼。

这大概就是彼之蜜糖汝之砒霜吧。

等等,这是哪?

“阿婴,来……”

“谁?!”魏婴环顾四周,入目却是一片白,薄雾蒙蒙,他伸指想拨开这层层恼人的云雾,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沉重得无法动弹。

接着他眼前走马观花的出现一堆人,但皆看不清容貌,耳畔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吵杂声重重叠叠的一股脑儿的塞入他的大脑,让他的大脑酸胀不已,可这些声音却让他感到很亲切。心头还泛起一丝疼痛,眼感到涩涩的恍若条件反射。

奇怪?魏婴想到。他居然出乎意料地不讨厌这些声音,反而想要更多更多。

是谁?到底是谁?魏婴疼得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我一个都想不起了?

嗯……头好痛。

深陷睡梦中的魏婴不知道,在现实中的他全身蜷缩起,脸上满是泪珠,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可苦于他只是个鬼魂状态,便也没有什么和尚发现他们身边躺了个深陷梦魇不得出的鬼。

待忘机来到大殿时,魏婴已经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只是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忘机来到他面前,盘腿坐在他身旁,伸手轻点他灵台处,说来也怪也不知道是为何从他醒来就只有蓝湛能碰他呢?魏婴这般想到。不然他早就被那老古板和尚给扔出去了吧!

被蓝湛这么一触碰,他知觉方才还嗡嗡疼的脑海已经好了很多。

“蓝湛。哇,你好厉害啊,这招是什么?感觉好了很多。”

说来也怪,魏婴似乎特别喜欢叫他的俗家姓名,可他早已皈依佛门,前尘旧事,早已成梦。

“清心咒,有清心定魂之效。”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瞧了魏婴一眼。

魏婴配合的歪了歪脑袋,眨眨眼道:“怎么了?这般看我。”

“你哭了,何事?”忘机淡淡的问。

“啊?!”魏婴大惊伸手往脸上一抹,果真摸到一把湿漉漉的。

他又惊又奇道:“蓝湛!怎么做了鬼原来还会做梦和哭啊?!”

忘机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

“啊?”

“我没做过鬼。”

言外之意,我没当过鬼所以我也不知道鬼会不会连做个梦会哭。

“哦。我也不知,嗯,真是鬼知道呢。不对应该是鬼不知道才对,对吧。”魏婴试探的问。

可面前的和尚依旧是那幅云淡风轻的脸,连眉都不会皱一下。

“你……该不会不懂吧,我方才在干什么。”

“不知。”

魏婴只感到生无可恋:“我在逗你笑啊,你都没有一点反应的吗?”

“嗯。”忘机想了想又道:“没觉得出来。”

“额!!你也太闷了吧。天啊!居然没听出来。”某个人已经把话题实力越拉越歪了,“对了,老和……哦,你做完主持给你的事儿了?他找你干啥去了?”

“无事……只是谈了一些琐事罢了。”忘机端正的坐在蒲团上,开始了他的早课日常。

“你若无事,可先自行回小院。”说罢施施然的敲起木鱼来。完全不管某个赖在地上打滚的鬼。

“你也太无趣了吧,来看我,看这里,拉拉。”魏婴扮了一个鬼脸。

没人理。

一阵撒泼打滚后,魏婴发现忘机始终专心的敲着他面前的木鱼,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又因四周诵经声不停,他只好收起一切作怪动作乖乖地飘回了小院往树上一躲耳根顿时清净。

这次早课忘机做得漫不经心的,他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早的对话‘你自小就入我佛门,但你红尘未了,还与俗世之事有所牵扯。’

“牵扯?弟子已入佛门,何来牵扯。”

“忘机,有的时候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开就能躲开。缘、命运、劫数这些东西谁又能算的清知道的透?无他,天道命数而已。”

“天道……”忘机皱了皱眉,这种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感觉真的不太好。

“天道可真不公平啊。”

“哦?”主持有了说教的心思,道:“这世上从来都是不公的,生老病死,又何能单单只凭人决定,但这不是怨天尤人的理由,而人为却恰恰是改变命运的一个契机,你的命数会因你每一次选择而不同。”主持语气心长的说。

“是,忘机明白。”他犹豫一下又道:

“那弟子今次的缘又与什么相关?”

“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随心便是。”

“是,弟子明白。”

想到这里,忘机竟产生复杂难辨的心思,既有几分隐秘的期待又对未知的未来感到害怕。心里还隐隐唾骂生出第一种心思的自己,这种陌生的感情充斥他的全身令他感到不知所措,只好多默念几次佛经平心静气。

但他不知道,命运早已把他的劫数送至他的身边,以及将来他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会体会到另一种人生滋味。

泰贞九年,皇帝年老,底下儿子蠢蠢欲动,明争暗斗。明里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终究是一代新旧交替。

小院里,魏婴斜躺在树上,自打几年前一场迷迷糊糊的梦后,他再也没有做过梦,也不知道那天是机缘到了,还是那是念经声太过烦人。最终他知道一件事鬼是不用睡觉的,或许也不会流泪吧。

“唉,蓝湛,你听说了没?算了,你又不关心这样的事。”魏婴撇嘴。

经过几年的相处,忘机早已习惯这话唠精时常跳来跳去的话题了,没遇见魏婴时,他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般多话说的人的存在。不过话都让魏婴说完了,他就在旁边嗯嗯两下,好像倒也挺好的?

“新旧交替,本就寻常。”忘机淡淡的道。

“唉!想不到你还知道,我到以为你只会念经呢。唉,我到是想说,老皇帝好不容易熬死先皇,登上皇位,大权掌握风风光光的,可惜在位没几年就已年老力衰,想有什么大作为大建树的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呵,只怪先皇太长命老皇帝出生的太早。”

魏婴顿了顿,看了一眼蓝湛,发现对方还是一副倾听的模样便一股脑的说:“可惜他的儿子们和他不一样,他们等不得,想必到时候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一样。”忘机发言。

“啥?”魏婴傻眼,这没头没脑的。

“泰贞皇帝最后还是登上皇位。”

“他是太子啊,名正言顺的。”魏婴理所当然。

“并不是没有废太子的先例。”蓝湛浅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魏婴,里面写满了世事的残忍。

“蓝湛。”魏婴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一样的,天家无感情啊,或许老皇帝不敢犯上但不代表他没有手腕与他的其它兄弟相争。”

“唉,不提了!我们说点别的吧,哎,蓝湛你方才居然跟我聊了那么多句,稀奇啊!我是不是该烧柱高香拜拜,不对啊,我好像摸不到香…………”

忘机默默地拿出木鱼,一边敲一边听着某只鬼叽里呱啦的说,时不时的嗯嗯上两句。

忽的前院传来一阵阵熙熙攘攘声,与平时清净的寺庙格格不入,魏婴顿悟:“这不逢年不过节的,还有小姐夫人来上香啊。”

“非是女客,而是朝廷命官。”忘机道。

“难怪你今天格外有空听我唠叨,原来是‘奉命行事’,哼。”

“只需你不主动招惹旁人我便不会时时看着你……”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扑到身前的少年打断了,少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颜,阳光透过树叶漏下,斑驳点点。那人高兴的时候仿佛连阳光都不及他灿烂。

他想说太阳这么猛烈你不怕被灼伤吗,可话到嘴边却是一句,好。

魏婴:“那你可要看好我呀,不然我可是又去捣乱了。”

蓝湛:“好。”

那天他似乎又再一次尝到了甜味,充满了桃花香。又是一年人间桃花开了啊。

清晨入古寺,寒风凛冽,执事僧人还是早早的起身扫山门挑水做早饭,今日轮到忘机执事自然也少不得他身后不断唠唠叨叨的魏婴。

“鸡都没叫你们就起来了,这换在我以前太阳没出来,我就不起……唉?!”魏婴顿时打了一激灵。

“怎么?冷了?”忘机没听到他继续说奇怪的一问。

“蓝湛,我……我方才……”突然魏婴像被什么堵住喉咙似的,再也发不声来。

忘机睁大了眼,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方才那个我似乎随口一说,好像我从前也对那个人说过般,对了蓝湛,你为何叫我魏婴,那是你取的吗?”

忘机轻轻摇头,道:“那棵桃树是我亲手种的,然后你就出现了,我只听到你念叨魏婴二字,原以为是你名。”

“这样啊?”魏婴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总有一天会想起的。来来来,陪我看日出吧,你不是没事干嘛,来来。”

“我……”

“走起!”魏婴才不管他想说什么,拉了人就直接走。

“老爷,老爷这大冷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一道突然响起。打断了蓝魏一人一鬼的好事。

魏婴转身看看到底是哪方高官,谁知只晓一眼,他就犹如天灵盖被劈了一般。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人,眼前天旋地转,一道道声音一幅幅画面不断从脑海涌出。

“魏婴?”

“魏婴!”

忘机接住了那个轻飘飘没有实体的鬼,生平第一次如此的慌张无措,没有人告诉过他鬼应该怎么救,他会超度亡魂却不会减轻面前这只鬼的痛苦。

“蓝湛,蓝……湛?”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入忘机的耳中,虽然小声但还是被他清楚的捕捉到了,他抬眼看到面前的几个僧人一副像看什么怪物的眼神时,他才依稀想起,他怀里的这个人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听到,触到的存在。倘若他不在了,这世上是不是再也无人看到这只孤零零又话唠的鬼了?

他呢喃道:“嗯,我在,别怕。”

魏婴似乎听到了,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慢慢的陷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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